视野 | 海外法律科技行业发展简述2022

法律行业是传统行业中较为保守的代表，但考虑到工作的痛苦程度，大家也并没有停止对信息化、“互联网+”、办公自动化、大数据等的探索。

比如在1999年12月，一群北大法律系的年轻人就在北京中关村的一栋小楼里成立了北大英华科技有限公司。这家公司带着国内第一个法律数据库“北大法宝”走向市场，也由此拉开了国内法律科技（Legal Tech）行业舞台的幕布。在其后的日子里，法律与科技的结合，国内诞生了一批法律科技公司或产品，如无讼、理脉、阿尔法、百度的律师直达号、腾讯投资的赢了网、支付宝的律师服务等等。可谓五花八门，满目琳琅，但行业之外知道这些公司、平台的人却属实并不多。

从本质上讲，Legal Tech是想借助于计算机技术和数学的应用，以使法律更易于理解、易于管理、更可预测。国内法律科技公司最先行的都是数据库、案例库等，法律科技的第一步，就是大大降低了获取知识的门槛。

而作为北大法宝的模仿对象，Westlaw Next是世界范围内第一个将类似Google的简单性引入法律研究的网站，可以搜索案例、法规、二手资料、摘要等等。

                                                       Westlaw Next数据库官方网站

对于西方判例制国家，简直就是律师福音。如今，法律检索研究成为了法律人必备的工具，Lexis和Westlaw两巨头，都在致力于更精细化的法律研究。

                                                                                         LexisNexis数据库官方网站

一、海外法律科技公司的技术层次分类

类似于智能辅助汽车驾驶L0-L5的分级，根据哈佛大学Oliver R.Goodenough教授的提议，海外市场常常将法律科技分为三个阶段：LegalTech 1.0、2.0和3.0。

其中，LegalTech 1.0是指支持律师工作的技术和软件。涉及用于律师事务所的组织和运作、文件起草和制作、法律信息系统（又称法律研究系统）、专家系统，以及其他众所周知的在线服务系统，如视频会议、与法院的在线交流、在线审判、在线教育等。这些都不是新事物，但正是由于新冠疫情大流行，它们才终于在律师中被广泛使用。这些解决方案依然还是在传统法律工作方式的框架内使用的，改变的只是沟通方式。

到了LegalTech 2.0则加入了更先进的技术，可以替代人类使工作自动化，涉及的领域有事实调查或事实评估、文档自动化、合同或索赔起草等。

最后是LegalTech 3.0阶段，在这个阶段，自动化和技术替代人不再是问题的关键，自主决策的可能性才是。此处指使用AI或利用机器学习的高级算法，由系统根据独立获取的数据和自我学习做出决策的更高层。最终决定可以由IT系统直接做出，也可以由人批准。学术界对人工智能的未来监管框架进行了激烈的辩论，包括对其决策的问责制。

二、海外法律科技公司的发展历程

如上文提到的Westlaw和LexisNexis，在1970年前后，这两大出版集团均推出了在线法律数据库和在线法律检索产品。此后法律科技公司不断发展，形成百花齐放的行业态势。

                                                    数据来源：斯坦福大学CodeX Techindex信息库

自2008年开始，海外法律科技公司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每年新成立公司数量不断增加，2015年达到峰值，有超过200家法律科技公司成立。但从2016年开始，法律科技公司新成立数量开始回落，近三年新成立的法律科技公司数量较少。

三、海外法律科技公司的类型分布

就法律科技公司提供的服务类型而言，斯坦福大学CodeX Techindex信息库将法律科技公司分为九类，但该信息库并未对Compliance Companies和E-discovery Companies这两类公司的数据进行统计，该信息库统计了以下法律科技公司的数据：

其中，ODR（Online Dispute Resolution，在线争端解决机制）类公司和Practice Management类公司占比较大，超过了近20年成立的法律科技公司总数的一半。这两类公司均提供在线服务平台类产品，可见该类公司在法律科技行业的占比仍较大。

                                                         数据来源：斯坦福大学CodeX Techindex信息库

但2016-2018年，依赖于人工智能的法律科技公司数量有所增长，如Document automation companies类公司数量在2018年达到峰值。

                                           数据来源：斯坦福大学CodeX Techindex信息库

四、海外法律科技公司融资及上市情况

美国金融科技公司PitchBook数据显示，2021年全球法律科技领域的投资已经达到近10亿美元，远超2020年全年的6亿美元。

2021年之前，市场上仅有DocuSign法律科技公司于2018年上市，但到了2021年，一下有Nuix、LegalZoom、CS Disco、Intapp四家法律科技公司上市，随后Evisort、Ironclad、Elevate等公司也公布了上市计划。

这些公司的成立时间集中于两个阶段：DocuSign、LegalZoom、Intapp和Nuix于2000年之后成立，而CS Disco、Ironclad、Evisort和Elevate于2011年之后成立。

其中，有6家是软件公司，如DocuSign是一家耳熟能详的电子合同管理平台；CS Disco是主要为eDiscovery提供智能化解决方案的软件公司；Intapp是为金融、法律、会计等行业提供一体化服务的SaaS软件公司；Nuix是一家做数据分析调查的软件公司；Ironclad和Evisort主要提供合同管理和智能审核服务。而其余的2家机构，LegalZoom是法律电商平台，Elevate则是一家综合性的法律服务提供商。

结合以上具有代表性的龙头公司，可以看出海外法律科技行业存在四大特征：

第一，相比其他科技公司动辄数百亿美元的市值，法律科技公司的规模并不大，原因在于其法律科技服务的市场渗透率低。对此，LegalZoom提到：“虽然会计、税务、营销和支付等服务行业已迅速向在线化转型，但法律服务大多仍处于离线状态。”同样的，CS Disco称：“法律行业在数字化和云技术应用方面落后于其他行业。我们认为，现代技术解决方案的渗透性明显不足。”而LegalZoom的调查数据显示：法律行业的在线率只有8%，远远低于医疗、金融等行业的水平。

第二，最大的赛道集中于合同数字化，相关的创业公司超过了法律科技公司总数的1/3。虽然Ironclad和Evisort的商业模式和增长潜力还有待验证，但从整个法律科技市场来看，合同数字化赛道的企业数量无疑是最多的。

第三，一半法律科技公司的创始人都是法学JD背景，体现出这个领域具备强专业性的特点。

第四，最终付费方是企业。法律科技虽然是一个大的市场，但是其中大多数细分赛道的规模都较小。很多创业企业之所以达不到IPO的门槛，是因为它们面向的客户仅限于律所或公司法务部。例如CS Disco提到：“不管我们与谁签约，最终的付款人几乎都是公司法律部，律师事务所和服务提供商会将我们的账单转交给他们的客户进行报销。”Law.com的观点则更加激进：“成功IPO的关键要面向整个企业，而不仅仅是法律相关的员工。”

五、两家具有代表性的新型法律公司

（一）Elevate

Elevate作为一家新型法律公司，主要面向企业法律部门和律师事务所提供部分或全部的法律外包服务。这个名字“Elevate（提升）”，有两重含义，一是帮助客户提升业务，二也帮助员工提升个人职业生涯发展。

Elevate一开始就是一家高度技术化的公司，它的创始团队由法总、资深律师、IPO公司运营者共同组成，因此在专业能力、管理运营以及流程创新上都具有丰富经验。它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善于利用资本的力量与积极的并购策略推动自身成长为一家“一站式”综合法律服务提供商，曾在三个月内并购了五家企业。

（二）Axiom

Axiom则是一家更注重公平、高效的新型法律公司，它用一种更扁平、更平等、更灵活的模式取代了传统的等级合伙制度和杠杆经济模式，在Axiom中没有合伙人和律师之分，只有处在中层、真正从事有价值工作的律师，他们被统称为“Axiom律师”。

它是法律行业第一家真正规模化的灵活用工平台，且只提供远程服务，因此价格只有提供同等服务质量的Big Law的一半。

与此同时，该公司的组织形式采取了公司制的模式，这有几点好处：

1. 作为一家人才公司，Axiom不受律所的资本投资限制，可以不断获取股权融资。

2. 高级管理人才和高绩效律师可以获得公司股权，有助于团队积累。

3. Axiom对客户的风险转移赋予了比保留风险的公司更进一步的成本优势，所以具备价格优势。

六、三家典型海外法律科技公司的愿景和使命

LegalZoom：我们的目标是法律民主化；

CS Disco：通过科技增强法治；

Nuix：寻找数字世界里的真相。

不同于国内法律科技公司常见“让天下没有难打的官司”等解决问题的口号式价值观，上述提到的几家法律科技公司的愿景和使命听起来似乎更有人文关怀。